门洪华院长译著《权力与相互依赖》第四版修订版出版发行

近日，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同济大学中国战略研究院/华体网页版门洪华院长的译著《权力与相互依赖》第四版修订版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

修订版序言

2012年，北京大学出版了门洪华教授翻译的《权力与相互依赖（第四版）》中文版。这一年，习近平开始担任中共中央总书记。此时，巴拉克·奥巴马还在担任美国总统，用美国副国务卿罗伯特·佐利克2005年的话讲，当时的人们普遍希望中国成为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的“负责任利益攸关方”，中国经济也从中获益匪浅。佐利克的潜台词是，中国应该成为美国的初级合伙人。用《权力与相互依赖》的话讲，美国希望继续行使领导权。

我们在《权力与相互依赖》中指出，其他国家与美国主导的国际机制合作“有赖于该机制的合法性——确实符合所有主要参与方利益的广泛共识”（英文版第201页）。21世纪第一个十年的美国政策显然无法达到可以接受的合法性标准。2003年美国在未能获得联合国对其军事行动支持和授权的情况下入侵伊拉克，美国金融系统管理不善导致了2008-2009年的金融危机。美国政策的失败显然促成了中国的政策转向。2009-2016年，奥巴马总统做了大量努力接触中国和强化国际规范，这些努力均为继任的唐纳德·特朗普总统所废弃。特朗普任职期间，鄙视国际合作和盟友，这进一步削弱了美国全球领导权的合法性。拜登总统恢复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努力是否成功和持久，我们还需要继续观察。

天真的读者可能把《权力与相互依赖》视为乐观之作，部分原因在于可追溯到康德的自由主义传统将经济相互依赖与和平关联在一起。确实，本书解释了“复合相互依赖”的情境：各社会之间有着多元的联系渠道；议题之间不存在等级之分；最重要的是，武力被普遍视为并非实现国家目标的适宜手段。然而，《权力与相互依赖》并不认为复合相互依赖构成了世界的新形态，而只是认为它是一种可能的世界形态。本书对复合相互依赖政治进程的见解是有条件的：尤其有赖于武力被排除在政策工具的选择之外。

用本书的术语讲，21世纪初，美国人普遍认为、许多中国人认为双边关系正在进入复合相互依赖时期。然而，不幸的是，21世纪第一个十年，中美关系转向了现实主义模式。对双方而言，武力再次成为活跃的权力工具，武力威胁寻常可见。对照本书表2.1“现实主义和复合相互依赖条件之下的政治进程”，其中所描述的“现实主义”比“复合相互依赖”更适用于当前的中美关系。

相比当前，2012年的中美关系更符合《权力与相互依赖》的描述。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对中国读者而言，阅读本书不像过去那么重要了。复合相互依赖的世界比单一的现实主义世界更好，更有利于经济获益、文化繁荣、人民之间的相互理解、技术进步、应对气候变化等既有全球威胁的共同行动。最重要的是，复合相互依赖的世界更少可能引发军事冲突，后者深具破坏性，给全人类和地球生态带来威胁。

中美两国短期内不太可能走向复合相互依赖的世界，因此我们必须考虑的是，在一个更接近于现实主义模式的世界里，如何使外交发挥作用。然而，即使在现实主义的条件下，更好或更坏的结果也都有可能发生。在当前中美关系处于现实主义的条件下，我们需要做的是，助力促进稳定的中美关系，降低严峻危机的可能，避免战争。

罗伯特·基欧汉、约瑟夫·奈

2023年2月16日